春日暖阳下,旌旗飘扬,马蹄扬起阵阵尘土,箭矢破空,林间百鸟惊飞。
远方响亮的号角,应是昭告着皇帝射猎的收穫。
这里是夷岭围场,距离皇城最近的猎场。
但不久前,这里响起的啸声,代表着程氏夺走朱氏江山的关键。
这里是最后一役的破口。
太上皇程运庶弟程叁爷,从年少时就是崭露锋芒的才子,他精准计算出投石射程距离,带着仅仅叁十人马潜伏在山岭危崖,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残成砲车组装工程。
他立了大功,却无声无息的死在亲自组建的砲车下。
人是谁杀的,却没有任何交代。
这事少有人提,也是父亲偶然听到当年参与战事的同僚说起,才能知道的如此详细。
还有一件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的事,让我抵达此处便心神难安。
「姐姐。」
我猛地抬头,这些日子最思念的人真实的出现在眼前。
「彦儿,你怎么会在这?」
我的胞弟方彦,虽然现在才十叁岁,但已经在准备将开的科举,以他的实力肯定能顺利登科。
但这次随行臣子并不包含父亲,方彦是用什么身分来的?
「皇上允许彦同行,彦便趁着这时候来探望姐姐。」
少年脸上稚气未脱,清秀的五官都还是柔和的线条,透彻机灵的眼眸透露着他的早慧,笑起来的模样特别乾净美好。
??
堂内烛火稳燃,青瓷茶盏裊裊升起白雾,茶水轻荡。
「你过来,我看看你。」我牵着弟弟的手,细细看着他还带着稚气的眉眼与每吋肌肤,像是缺水的人紧紧抓着水囊不愿意松手。
「姐姐看着精神不佳,在宫中可是遇到困难?」
「对了,怎么没见到双飞,她最喜热闹,姐姐带着她来肯定开心。」
我脸色微僵,有些心慌的看向方彦澄澈的眼眸,不像是故意试探。
在方彦跟前的双飞,怯弱文静,他说的更像是进宫后,那个主次不分的双飞。
「她犯错被发派到其他地方去了。」我随口一说,想避开这个话题。
「一段时间没见,彦儿长高了,就是瘦了。」
「姐姐才是清减许多,可是伺候的人不如双飞尽心?」
「别提她了!」
声音驀然拔高,从方彦的表情能看出来,他被我吓到了。
我从来不曾这样兇过他。
但我控制不住从心口冒出的酸涩和灼热怒意,我听不得弟弟温柔的呼喊那个名字。
我已经让那个愚蠢的「双飞」消失了,为什么方彦,还是继续念着她??
难道彦儿跟她,真的有男女之情了吗?
不配、她不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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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原先住在岭东,新帝即位后,父亲得到了升迁,被召回皇都担任兵部侍郎。同时,我也即将参加选秀,因此我们举家啟程前往皇都。
母亲早逝,父亲一直未曾续弦,所以我们一家叁人简单出行。
途中,父亲提议为我购买一名乖巧的婢女,希望未来我入宫后,身边能有个熟人照料。
于是,我们来到人流市集,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看见一群粗鄙的汉子围着被作为待售商品喊假的少女高声叫价。
「姐姐,我看那姑娘不像是自愿卖身为奴,她衣着简略,但还是好料子,我担心是被抢掳的拐卖,如果我们不救她,她可能要被卖到下叁滥的地方去了。」
在方彦信任又依赖的目光中,我说不出冷漠的拒绝。
被买下的少女长着一张鹅蛋小脸,弯眉杏眸,身材娇小玲瓏。
一问叁不知,只记得自己十六岁,落了水,家在何处都不知道。
她被方彦温声安抚后,像是认定了只有方彦是可以依赖的人,不安闪烁的眼眸随时依恋的追随方彦,只差不是方彦走一步,她跟上一步的程度。
碍眼极了。
我便刻意经常指使双飞办事,让她避开方彦。
除却此事,双飞个性怯弱温吞,但还算心细,说过的事都会记住。
途经夷岭驛站,因以入夜,决定就地休憩,等天明再下山进入皇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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