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不该如此的,一个侦探,一个术师,怎会因为奔走了这么点路程,就乱了心率。
背倚着玻璃墙,我低着头以手背抹去满面的雨水,从头到脚都浇湿了,脸颊到耳根却滚烫,喘出的气息是酒味。
糟透了。真喝多了。
倏地,下巴被一只手抬起,我怔怔仰面朝前看,眼帘中闯进了一张亦是淋了雨的水涔涔的面容。
纤长而丛密的乌黑睫毛沾满了晶莹的水珠,深沉浓重得骇人的鸢色眼瞳,微微闪动着濡湿的光泽,宛如蕴含魔力的幽暗镜子。这魔镜危险极了,能将人锁在密境。
正在渗水的衣物是微冰的,被包裹的躯壳却是发烫的,眼前之人浑身又凉又燥的温度,被抵在墙上的我清楚地察觉到了。
在电话亭里听雨,好像在水下听雨。
鼻息交织,目光融合。
心跳在加剧,头脑在眩晕。
面颊越发烫了。一切似乎都着火了。
小声地、晕沉沉地,呼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。
得到的回应是,被呼唤了自己的名字。
然后,唇瓣就再度体会了拇指的热度、纹路、与力道。
从腰侧传来被五指箍住的感受。
“……霁。”
沙子般的嗓音轻缓地询问。鼻尖互抵,腹部相贴。
“请问,现在能继续做……被雨所打断的事了吗?”
箭在弦上必将发射的时刻,这个人竟然没忘了征求许可。
——出于对另一人的尊重,也出于想将自身作为饵料去引逗另一人的恶趣味。
即使不如平日理智,也仍是理智到了骇人的地步,而且依旧坏心眼。
晕晕乎乎但怒上心头的我脚踩了一下他的鞋尖,意思是禁止废话。
“用力也太轻了……”若笑非笑的、沙沙的低语,“你这样……会显得我的力度很过分。”
这是自己最后听清的两句话。
之后就不知道被带往什么地方去了。
其实仍身在仲夏的夜雨中的红电话亭,却感觉陷入了一片名为他的沼泽,软绵绵的,黏腻的,磨人的。
这个吻简直是要将人缠住溺死在沼泽里。
仲夏夜的雨将全世界隔绝开来,这儿只有彼此。绕着白色绷带的手掌心捧住后脑勺,长而骨感的五指扣入湿漉漉的漆黑长发。呼吸被剥离,心跳在擂鼓,感官在酥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