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十六岁的少年面孔上,双眸明显属于另一个年龄段,蓝得像经历过许多场暴雨的天空,尽管辽远却隐隐透露磨痕,尽管明亮却宁定而不灼人。他说话时远远地、笔直地看着我。他满面的笑意逐渐消失,双唇的线条变得平缓,那是一种绝无敌意、却满是威慑与魄力的神情,他好像已经决心了要制止我。
“这个世界的我不清楚你究竟想干什么,只是暂时占据了这副躯壳的我也猜不中你。”
被二十七年岁月所刷洗打磨过的苍穹之瞳锁定着我,他说。
“可我明白一个事实——当一个人瞒着所有的朋友,暗自去做某件事的时候,绝对会出现糟糕的结果。不阻止这个人的话,全部人都会后悔。因此,我来代替这个世界的、在意你的人们阻止你。”
咒术师这一行常有孤行己见的沉默偏执的疯子,五条悟、夏油杰、家入硝子,皆是如此,而我也是这种人。
现在,一个独行其是、离经叛道、希望用教育拯救咒术界的疯子,要制止另一个疯子,这甚至有点幽默。
“我与你意见一致。”我笑着摇头说,“可你不应该阻止我。因为我即将实现的事情是完全正确的,如果你是我,你会做相同的抉择。你也无法阻止我。你前方三米处有一道无形的屏障,是我把自制的结界与天元的结界合并之后的产物,哪怕是你,也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破除结界。”
“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。”五条悟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,语调是嬉笑的,目光却是郑重的,“从进入薨星宫的那一刻起,我就‘看见了’那个结界,一直在分析它。我稍微努力一下的话,半个小时就能解决它了。”
“那也来不及了。我将在接下啦的十分钟内,完成我与天元的同化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能否劳烦你帮我一个小忙呢。”
事已至此。五条悟看起来已然了解,无论说什么做什么,都是徒劳。他冷静地接纳了现状,平和地问道:
“什么?”
“帮我拦一个人。”
“谁?”
“我的另一半。”
“……”
“尽管我早就把我的整个计划告知了他,他却猜中了我的叙述并非全部属实,计划包含一个隐藏的部分,也是最尾声的最重要的部分。”我平静地说着,“他为了不让我感到他已经察觉异常,表现出不知情的样子,也配合了我给他的安排——我在京都接受总监部的审判会的期间,他营救了被分散关押在其他地方的老师们。我瞒住所有人,从京都重返东京,他实际是晓得的。这会儿他已经抵达东京高专的门口,正在朝这里赶来,他这样做是因为他明白,一旦我明白他看破了na,我就会制定nb,甚至是nc或d或e,到时候他将更加难以预判我。让我执行最容易预判的na,他在最后一步之前制止我,这是最优解。”